己字卷 第一百六十二節 後路,寧國府

    賈珍搓揉著臉頰,一時間彷徨無助,目光望向兒子賈蓉。

    賈蓉也是臉色煞白,見父親目光過來,趕緊低下頭來,坐在曲形搭腦交椅上的身體更佝僂了下去,似乎是想要躲開父親的目光。

    「這都多久了?」賈赦有些心煩意亂地把身子靠在炕榻的靠枕上,「十五年還是十六年?你祖父都從來不肯見我們,只是每年壽辰象徵性的一下,為何此番卻要我們去見他?便是你娶秦氏,也都毫無表示,可這一回……」

    賈蓉不敢吱聲,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誰都知道祖父一直在玄真觀中出家潛修,和外界從無接觸,包括家裡,但這一次……?

    「蓉哥兒,你說怎麼辦?」

    「父親,孩兒也沒有主意,只是祖父素來有主意,他這一次來信,只怕也是有安排才是,但是這京師城裡到處都是龍禁尉,萬一……」賈蓉囁嚅著道。

    賈珍有些懊惱地看了一眼這個沒有半點兒擔待的兒子,悻悻地哼了一聲,這不是廢話麼?

    「看樣子我們也只有去一趟了。」賈珍嘆了一口氣,不知是禍是福,但是不去肯定不行,」走吧。「

    二人分別出門,賈珍坐馬車,而賈蓉則是騎馬一直到咸宜坊一條小巷口子,趁著四周無人,賈蓉將馬交給僕僮牽走,上了另外一輛一直等候在這裡的馬車,而賈珍也已經金蟬脫殼先上了這輛馬車。

    馬車饒了一大圈兒,鑽進了日忠坊,顛得賈珍、賈赦暈頭轉向,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哪裡,一直到馬車圍布拉開,二人才發現這不知道是到了哪裡的一處小院裡。

    賈珍和賈蓉臉色都很難看,還從來沒有嘗過這樣被蒙住眼睛像人質一般被送過來的滋味,若非認得自己父親的筆跡,賈珍真要以為是一個圈套了。

    小院裡禁衛森嚴,一個面無表情僕從將二人帶進內院,繞過廂房的穿堂,這才在對方手勢下,進去一間花廳,卻見早已經換掉道袍的老者背負雙手站在窗前。

    「見過父親(祖父)。」賈珍和賈蓉都跪下磕頭。

    」起來罷。「賈敬看著自己兒孫,也有些感觸,摸著鬢邊的斑斑白髮,還有些蒼老的面孔,他忍不住嘆息了一聲。

    醞釀許久,賈敬也不知道該如何向自己兒子和孫子啟口,這一去是禍是福,無從知曉,把兒孫留在京師城中一樣不知道是不是明智的選擇。

    「珍兒,蓉哥兒,為父這麼些年一直在玄真觀修道,但今日一別之後,恐怕為父就暫時不能和你們相見了,……」

    賈珍和賈蓉都是面面相覷,十多年來,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父親就在玄真觀里,一年就只能見一次或者兩次,這會子說暫時不能和自己相見,這是什麼意思?

    見二人疑惑不解,賈敬也不多解釋,「為父要遠行,你們也莫要多問,更不要對外說,就當做從不知曉,日後若是有什麼,為父自然會讓人與你們聯繫,這裡為父給你們留下一封錦囊,暫時不能打開,若是日後你們聽到為父的動向,可能會對你們不利,那麼你們再將錦囊拿出來,照我在錦囊中所寫去做,……」


    「父親,究竟出什麼事情了?」賈珍實在忍不住了。

    這樣沒頭沒尾的,老爹十多年都一直隱居修道,現在突然間又變得如此神神秘秘,說些聽不懂的話來,似乎還蘊藏著什麼風險,這讓賈珍有些他忐忑不安。

    「我說了莫要多問,這幾日裡若是傳出為父什麼消息,你們就當作真的一般,……」

    賈敬知道自己南下的事情其實瞞不了多久,頂多一年而已,但是這一年裡還得要裝模作樣像自己真的故去一般。

    只是不給自己這兒孫說一聲,再說王爺替自己安排的替身化妝之後和自己相似,但是卻瞞不過自己兒孫,尤其是兒子,若是不給他點醒,一旦出了亂子就麻煩了。

    賈珍和賈蓉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道自己老爹和祖父這樣顛三倒四的說些聽不懂的話,但看對方目光深沉清明,不像是魔怔了,更像是交待什麼後事一般。

    「父親,您的身體……」賈珍心一緊。

    「為父的身體……」賈敬嘴角浮起一抹詭異的微笑,「這為父成日裡煉丹修道,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所以就算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們就按照府里規矩辦就是了,也莫要刻意。」

    賈敬也知道自己兒孫二人肯定現在是一頭霧水,但是他不能說得太明,即便是這一次見面也都是瞞著王爺動用他自己的人手來做的,等到一切「發生」和日後的挑明,他們就會明白自己的苦心。

    時間很短,不到半個時辰,賈珍和賈蓉就被重新蒙著眼睛送了出來,馬車繼續在京師城裡晃悠,一直到他們重新上車騎馬。

    不過賈蓉沒有再騎馬,而是上了父親的車。

    「父親,祖父這是……?」賈蓉見父親臉色不太好看,心裡也有些發虛。

    「怕是要出什麼大事兒了,你祖父怕是要提前做些什麼準備,只不過為父也看不明白。」賈珍雖然貪杯好色,但是作為一府之主,多少也還是對外邊兒事情有些了解的,「聽說蒙古人今秋要南犯,京師城裡已經有一些謠言出來,擔心京營守不住京師城,可是和你祖父又有什麼關係?」

    「父親,可是王家王子騰和史家史鼐都離京了,一個去了湖廣,一個去了大同,祖父這樣神神秘秘的,可是和他們也有關係?」賈蓉這幾日也聽到了一些消息。

    賈珍沉吟不語。

    他還看不到這麼深遠,只是下意識地覺得這京師城中是不是要生變,至於說哪裡出事兒,他又看不明白了。

    「父親,不知道你感覺到沒有,這一兩年裡,兒子總感覺有些心神不寧,也不知道究竟哪裡會出問題,但是看看王家,看似光鮮,但王子騰從京營節度使一步一步出京,薛家之淪落到孤兒寡母當皇商都有些捉襟見肘,史家史鼐為了一個副總兵去舔壽王溝子,聽說史鼐還想把史大姑娘獻給壽王當側妃呢,……」

    賈蓉比賈珍與榮國府這邊走得更近,有些消息更靈通,向史鼐現在討好壽王去了大同,謀了個副總兵,甚至想把史湘雲獻給壽王當側妃,便是從賈赦那裡知曉的。

    「讓史大姑娘去當側妃?」賈珍也沒想到還有這一出,「不是說甄家有意和史家聯姻麼?」

    「父親,那都是哪一年的老黃曆了,甄寶玉據說想娶東平郡王的女兒,兩家現在還在談吧,……」賈蓉撇撇嘴,「現在皇上身體不太好,大家都看好壽王,所以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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