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初露鋒芒-平亂』

    從唐乾寧元年(公元894年)開始，剛剛接手幽州盧龍軍節度使的劉仁恭為了打擊日漸強大的契丹勢力，就多次派人在秋天草開始枯黃的時候北上焚燒契丹人的草場。

    幽州大概就是今天的北京、河北北部一帶，毗鄰契丹。

    劉仁恭這老小子大概是害怕契丹民族日漸強大後，威脅自己的地盤，所以自他擔任幽州節度使後對契丹一直採取的都是打壓政策。

    對遊牧民族來說，秋天必須要給牲口留夠乾草過冬，不然牲口就要缺草料餓死了，第二年大家就一起喝西北風吧。

    劉仁恭的這個行為顯然激怒了全體契丹人，本來對這種明擺著不給契丹人民群眾留活路的行為，只有用他唯一能聽懂的語言——暴力來對待，但懦弱的痕德堇可汗卻不敢跟劉仁恭開戰，只能派遣使者給劉仁恭送禮並哀求的說：「以後別放火了，給留條活路吧。」

    做可汗做到這種程度，還不如死掉的好。

    就這麼個給仇人送禮求活路、妹夫狠德讓人宰了連屁都不放一個的主兒，他有膽子站出來，給罨古只主持公道嗎？

    當然不可能。

    沒辦法，既然可汗大人不幫忙，罨古只就只好去找于越，畢竟于越也是高級幹部，而且又是前任夷離堇，說話應該多少也有點兒分量。可問題是，于越是耶律釋魯，耶律轄底要是沒有他的支持，還搞不出來這麼一出呢。

    耶律釋魯斬釘截鐵地拒絕了罨古只提出的廢除轄底的要求，他這麼跟罨古只說：「典禮都舉行過了，人家都註冊了。廢除？你說得輕巧，老天爺跟祖宗那裡怎麼交代？你跟他們說上一次就任典禮搞錯了？這像人話嗎？哪兒涼快哪兒歇著去吧。」

    罨古只徹底失望了，失望以後，慢慢地他也琢磨過來了，要是沒有釋魯幫忙，轄底這一手根本玩不轉。明白了這一點，罨古只恨透了釋魯，尤其再看到轄底上台以後支持釋魯這個于越「總知軍國事」，對釋魯的恨就更在恨轄底之上了，這也為以後的叛亂埋下了伏筆。

    畢竟，這一屆夷離堇自己做不到還可以等三年以後改選，可要是從此以後夷離堇地位低于于越這個規矩被確立下來，那再選上夷離堇又有什麼用呢？

    再厲害的國防部長，還不是得跟在軍委主席屁股後頭轉？

    耶律釋魯為攬權搞出這種政治鬧劇，自己也明白自己肯定不得人心，同時他也看出了罨古只看自己的眼神里有種恨不得一掌拍死自己的恨意，為了確保自己人身安全，耶律釋魯建立了一支效忠自己的武裝力量名叫「撻馬」。並讓自己那個少年了得的侄子耶律阿保機出任「撻馬沙里」。（沙里即郎君的意思。）

    契丹人過去是一直沒有常備軍的，平常各過各的日子，打仗的時候大家拿起武器來就是英勇的戰士。這個「撻馬」是耶律釋魯為保護自己而建立的契丹歷史上第一支常備正規軍。但從阿保機獲得這個任命後從事的主要工作來看，「撻馬」的職責絕不僅僅局限於中央保衛局的工作。

    因為阿保機憑藉著這支部隊先後降伏了小黃室韋等部落，又率軍討伐越兀、烏古、六奚和比沙狘部落，並都取得了勝利。很明顯這個「撻馬沙里」的主要職能不光是對內，很大一部分任務是對外征討擴張。

    由於「撻馬沙里」的卓越表現，阿保機也逐漸為人們所熟知，契丹人都尊稱他為「阿主沙里」。（阿主在契丹語裡是對父輩或是祖輩的尊稱。）

    經過幼年的苦難和青春時期的磨鍊，此時的耶律阿保機終於算是出人頭地了。而他掌握兵權後的出色表現，更讓釋魯一顆懸著的心稍稍放了下來。

    命運就像一個喜怒無常的姑娘一樣，就如同歷史上所有建立了巨大成就的成功者一樣，阿保機的成功道路也是充滿了坎坷和曲折，如果不算幼年的痛苦與黑暗，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因為就在一切都往著正確的方向發展的時候，意外發生了，耶律釋魯死了（非正常死亡）。

    耶律釋魯為保護自己的人身安全建立了「撻馬」，按說堡壘已經修的夠堅固了，但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幹掉釋魯的是罨古只沒錯，但真正的領導者卻是他的親生兒子——滑哥。

    據說這小子小時候和阿保機等人一起玩耍，被老虎嚇到樹上過，好在阿保機救了他。長大後，這小子整天不務正業，遊手好閒。

    耶律釋魯把阿保機扶上了禁軍司令的位置，對阿保機的器重可見一斑。就連瞎子都看得出來，釋魯是想把阿保機培養成自己的接班人。這一切讓身為釋魯兒子的滑哥看在眼裡，恨在心裡，牙根恨不得都恨的發癢。

    滑哥的恨不是沒有道理的，在至高無上的權利面前，兄弟、老子都不重要，都是可以恨的。（參照一代聖主唐太宗）更何況，這種恨其實由來已久了。

    阿保機的父親耶律撒剌的早死，阿保機其實就相當於是伯父釋魯一手帶大的。釋魯也是讓他和自己的兒子們一起學文、習武，從小就不同凡人的阿保機自然是其中的佼佼者。

    從小的嫉妒加上受不了阿保機被父親立為接班人，讓滑哥決定兵行險招。然而，滑哥是個很沒出息的主，說白了就是有賊心沒賊膽。

    不過，滑哥最終還是選擇了叛亂這條道路，原因還非常不靠譜。

    契丹人是一夫多妻制，釋魯有幾個老婆，其中有個小老婆年紀不大，還很漂亮，叫花姑，就被滑哥給看上了。

    本來遊牧民族就有爹死了，小老婆歸兒子的收繼婚傳統。

    釋魯已經五十多歲了，那時候人的平均短，滑哥只要再耐心等幾年，等釋魯一命嗚呼去向祖宗們解釋為什麼要搞陰謀立耶律轄底為夷離堇的時候，他和小媽的事自然也就順理成章了。

    但不巧的是不光滑哥惦記著小媽，小媽似乎也惦記著滑哥。所謂「男追女隔層山，女追男隔層磚。」也不知道是小媽勾引了他，還是他勾引了小媽，在某一次，釋魯領兵外出的時候，乾柴烈火的兩個人就把生米煮成熟飯了。

    好事辦完，木已成舟，因為害怕事泄，滑哥這小子心一虛害怕老爹知道，就發動了叛亂。

    俗話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兒子打地洞。滑哥雄才大略比不上阿保機，也沒有一個搞造反、鬧叛亂的父親，但這傢伙自學成材和自己小媽掂量了一下，光靠他們倆的能耐未必製得住老爺子，於是便決定各自去尋求支持。

    滑哥心裡明白，老爹平時人員也不錯，誰肯跟我一起殺他呢？思前想後他找到了罨古只。罨古只對耶律釋魯的恨不言而喻，而他小媽找的則是自己的族人蕭台哂。

    正所謂：人多力量